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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月】复生(三)

简介:尼亚想从夜神月身上得到的,必然会付出代价——以他不曾预料的方式。月生还if。

※※※※※

7.

为一场跨境经济案件耗心一个月后的今天,夜神月猜测尼亚此刻正被SPK怂恿着喝酒以合理旷工。

夜神月至今无法踏出拘禁层——尼亚不至于冒着这么大的风险。

于是,在露水同僚们庆祝的时间,夜神月自个百般无聊地翻阅着法理专书。他回绝了罗杰提供的酒精饮品:酒和秘密不可兼得。

限制性的信息交流条件下,夜神月与外界接触的渠道只有纸媒。尼亚对时势刊物很敏感,却不约束典籍及纪实作品。惯性使然,他在申请表中参杂了大量无关信息以分批获取目标专题著作,小心避免对方察觉自己的想法。

今日放弃阅读费心获得的政治神学理论,转向原为无关信息的法律哲学的原因,自然源于刚刚侦破的案件:

从案件的成本、损失和利息来看,该匿名委托人给其隶属机构带来的直接经济损失不会少于一百万美元,其委托行为挽回了不下一百人的家庭悲剧。但是,该集团的策划和高级执行本身并不会受到法律制裁,更谬论追溯该集团过去灰色行为引起的恶性连锁反应。在他们财力和地位允许的情况下,其违法犯罪转化为一种介于法律和政策中间的高级行为,成为依据法律盲点的合法掠夺。

面对无法挽回的人身侵害,留下的人得到心灵的救赎后能够继续走下去。体制性掠夺下被摧毁生存根基的人又该如何维系?这是生活在富裕家庭,身心充裕的他不曾深思的问题。

夜神月下意识地用指腹摩挲起书脊。

以宗教与法条的不可分割指出法条主义与社会有效性的权衡问题。若不兼容理性和意志、情感和直觉,以献身和信仰去尽善尽美,难免会有袭击SPK总部大楼那般的乌合之众利用和败坏基拉的名号。

面对一眼到头的未来,夜神月本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与耐心。然而他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丧失轴心的基拉帝国正在土崩瓦解……

他自愿背负的枷锁、引以为傲的罪孽……


“夜神君。”

思绪被打断,夜神月诧异地挑起眉毛。

“今天是尼亚生日,加上结案,他们给尼亚灌了少说一品脱……目前来看还没有停下的打算。”

“如果不是尼亚默许,他们是没法这么干的。”

罗杰抱歉一笑,没有解释他为何要把一个小醉鬼塞给其囚犯。夜神月也接过话茬,没有为难长者。

基拉案归档后,夜神月不再负有近似保姆的责任。拘禁层再度归于一人,他与对方的协作也多以局域网和内线联系;偶尔的,尼亚会和下属一起前来讨论更适合面谈的事宜。

如同刻意回避了自己。

罗杰见尼亚仍呆站着,便拍拍尼亚肩膀,留下他与夜神月大眼瞪小眼。

尼亚撇着嘴,双颊泛红;就醉鬼的现状来说是很体面。不可否认,拘禁生活中与尼亚的交流是夜神月为数不多的宽慰,但是和一个醉鬼……他还是看书吧。

即使如此,夜神月也不可能把尼亚晾在一旁,更不可能让满身酒气的小鬼去他床上睡觉。

夜神月耸耸肩,放弃似地前去岛台拿对方最初落下的高达模型。

希望能够糊弄住尼亚随便他怎么打发时间,夜神月这样想着,小心翼翼地捧住巴尔巴托斯。

他担心如果摔坏了这个模型,不知道尼亚要借机使什么绊子——这小子虽然习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实都暗暗记在心上,相当小心眼。

但是,尽管尼亚对它是肉眼可见的珍视,不同跟随主人一起离开的其他玩具,巴尔巴托斯一直留在这里,就这样摆放在岛台的咖啡机旁。

……真想看看他脑壳里装了些什么。

“在狂欢结束前先在这里避难吧。”

把模型递给对方后,夜神月便转身回到沙发上不再理睬尼亚。可他的心思还是不由又兜到了对方身上。

夜神月有理由相信自己在对方心里占有了一席之地,不再无足轻重,也不再需要担忧生命的威胁。不只在自己深入参与L的事务,更在尼亚不可多得的坦诚中。

尼亚在研究时前任们过去办理的案件时,顺便指出了他和龙崎的选择偏向来源于价值观念冲突。

“虽然你们的思维回路的相似到不可思议……但你不考虑,也不在乎因循L的偏好。”

“你的道德动机和L的娱乐动机完全不同。”

夜神月对此嗤之以鼻:“这就是你挑选的标准?”

“幼稚鬼。”尼亚的回答再自然不过,“他是最适合我当作目标的人物。就和玩游戏一样,从解决疑难事件中获得愉悦。”


透过一个人去看别人,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也绝对不是罪恶。

从事情的经过来看,更不能否认这是他们关系的充分条件。对尼亚来说,夜神月的存在绝对逃不开L阴影——换句话说,他们是通过L联系在一起的。

但是,即使在龙崎死去五年后,自己仍然是缠绕着对方余香的亡灵吗?

在夜神月意识到这一点时,他的内心深处陷入了一种被搅乱的感觉。触动他的不是成为替身的侮辱,而是在他人眼里,自己身上凭附着龙崎形状的亡灵。

不过,尼亚怀着自私的目的接近,自己又何尝抱有纯粹的感情。即使是趁势而为,即使是半推半就,夜神月也没有断然拒绝尼亚在自己身上嗅取他人残留下来的味道。

如果不是这样,他是不会肯定的——尼亚不只直白地追求龙崎的幽魂,他同时也隐秘地渴求着另一只亡灵。

人不是只靠理性来行动。刚刚得到死亡笔记的夜神月一样,那天安于昔日敌手怀抱的尼亚也一样。

尼亚不知道,对当时假寐的夜神月来说,他渴望而又退缩的态度是那么明显。 

被用那样的眼神注视,是不可能不会明白的。

就像现在一样。

夜神月毫不意外尼亚凑了过来。酒和秘密不可兼得,他轻蔑地想,顺便轻轻揉起对方毛绒绒的脑袋。

就这样看着我,继续靠近我,更多地索求我……不然,什么都不会改变。


8.

尼亚头痛欲裂地睁开眼睛,然后难以置信地,再三确认自己的处境。

虽说沙发的尺寸不适宜两位成人并肩,也不能成为尼亚能够紧紧搂着他的囚犯的理由。

熟悉的手依旧以熟悉的模式轻抚——这让他有那么一瞬回到了那天,静静感受夜神月打在自己鼻尖吐息的那天,但这又明显不同的——头上偶尔响起的书页翻动的声音告知着对方的清醒。

尼亚不由心里埋怨罗杰或者里斯特的自作主张,同时思考起如何不动声色地解决目前的窘迫。他微微挪动了身体,抚摸的手便一顿,有意无意刮蹭到了他的耳轮。

没有防备的尼亚一个激灵便把夜神月推下了沙发,随后没有意外地得到了对方痛苦的嘶声。

尼亚致歉之余,控制不住嘴角疯狂上扬:基拉四脚朝天的样子很搞笑。


夜神月站起来拍拍衣服,似为僵硬的身体皱眉,看起来没打算和尼亚计较什么。不知道他维持了多久同样的姿势……尼亚看了看挂钟,随即又想:不过夜神月为什么要纵容自己,任由自己缠着他不放呢?

在尼亚抉其隐微前,仿若听见他的心声,夜神月唇角扯出一丝讥诮的弧度。

“这样就能让你满足了吗?”

尼亚收敛神色,慎重地打量起夜神月:他明显捉摸不透对方的意图。

“我本以为你醒来会继续缠着我呢,”夜神月冷言冷语地试探道,“在你向我展露了你那少女般脆弱的心之后。”

尼亚僵住了,如同被刺伤了;对另外一人来说,这种反应本身就是发现。 

但尼亚又是何等自持的人,他没有轻易受到夜神月的挑衅。“我保证他们不会再自作主张而让今天的事重演。”他克制地询问,“如果刚刚的举动使你受伤了,罗杰会来处理……你现在还有什么不满吗。”

夜神月的眼睛漆黑无光,嘴巴薄薄地抿成一线。他似乎因为尼亚的话更加焦躁了。

尼亚回想起初至美国接受审讯的夜神月:当时他的脸上有一些无助和恐惧,更多的是忧郁、倔强,还有奋不顾身的神情,与现在的孤注一掷完全不同的东西。

“没有……我不是有意说那种话的。嗯,当然。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通过语音就能感知的,基拉那虚伪、说教,装模作样的形象;对方现在的样子勾起了尼亚过去的回忆。

夜神月以一种尼亚无法理解的方式惹恼了他。

尼亚不是情易流表之人,但这不意味着他不会恼怒。

要缓和窒息的氛围,真诚的道歉必不可少……

“你不需要向我解释任何东西或保证什么。我真的不是有意说那种话的。忘了它,好吗?”夜神月漫不经心地敷衍道,声音中夹杂轻蔑的腔调。

……一份勉强,敷衍又居高临下的搪塞只会火上浇油。

尼亚感到自己嘴里嘎吱作响。他的唇线扭曲了,既短暂,又放纵。

“跪下。”

尼亚命令道。他的声音变得冷酷,带有不可抗拒的威严。


两人的视线深深钉向对方。

一人是在确认,另一人是在重申——时隔一年的惩戒,并不是气头上的话。

短短的命令充满了嘲弄、羞辱和贬斥,但是夜神月接受了这道命令。当然,他必须接受,否则便无法掌控之后的发展。

夜神月的嘴角弯出一道诡秘的弧度;似乎是冷笑,又或是嘲笑,不知是对他自己,还是对尼亚。他半眯双眼,高傲地昂着头,缓缓跪在他的所有者面前。

他们之间有着被看不见的墙阻挡的错觉——那不是错觉,而是一直以来的隔阂,某人划下的无形界线;小心翼翼的、避免触及更深处的警戒线。

“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出言不逊。”

尼亚缓缓走近夜神月。

空气像沉积污泥一样的房间,每一个踏在地板上的脚步都有千钧之重。几步之遥,一生之瞬,尼亚最终还是到达了夜神月身边。

尼亚掴了夜神月一巴掌。

“贱人。”

这记毫不留情的耳光让夜神月脸颊迅速变红,而尼亚的眼神里看不出任何感情。

“你的帮助确实让我获益匪浅,基拉。但在你能帮我之前,是我阻止硫克将你写上笔记,也是我力排众议当即送你去抢救,更是我顶着政治压力纳你于羽翼。而你要做的不过是低下头摇摇尾巴,就能避免史上最骇人屠杀的审判结果。”

尼亚伸手捏住夜神月的下巴,恶意拨弄对方耳垂上的一枚耳钉。

“’服从命令“和‘接受惩罚’,哼?不要忘了,你是我的所有物。”

当然,整套协议只是荒诞的第二十二条军规。无论如何,即便极不情愿,夜神月也只能像不合主人心意的宠物被迫接受矫正。

就在夜神月张嘴刚想说话时,尼亚又给了他一巴掌。

“闭嘴,婊子。”

夜神月嘴里尝到了血腥味,面颊上的刺痛感徘徊不去。

尼亚踱到稍远一些的距离。他冷冷地打量着夜神月,像是思考如何惩罚眼前的囚犯,又像是透过对方看向遥远的某处。

“太简单的惩罚没有意义……只有平常无法接触的处罚,特别的惩戒才能让你铭记于心吧。”

尼亚的目光古怪而锐利。

“脱下衣服,继续跪着。”

尼亚面无表情,平静地下达命令。


夜神月目光闪烁,手还是顺从地伸向了塞进裤子的衬衫下摆。

夜神月扯出衬衫下摆,从下至上,一粒粒地,缓缓解开纽扣。尼亚冷峻的视线如刀一样,随着夜神月动作,慢慢划开他的衣服。

衬衫的所有扣子终于都解开了。夜神月伸向裤子的纽扣,再拉下拉链,裤子便在重力作用下轻易地自行滑落。尼亚眨了眨眼。衣服全都摊在了夜神月脚边。

夜神月和尼亚不只一次在浴室坦诚相待。然而这次是不同的,因为尼亚穿戴整齐地立于对面,夜神月却几乎全裸地摆着尊严尽失的姿势。即便心里有所准备,他也难免隐隐的局促和难堪。可要是在此时抗议,夜神月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傻瓜。

尼亚的反应提醒他,自己真的踢中了对方的软肋;虽然因为没能控制好尺度,他可能要经历一些没体验过的特别惩罚。不过说实话,五十天的监禁和半年内间断的审讯都熬过来了,对方还能出些什么花招?

跪在客厅中央静候时,夜神月原本是这样想的。然而,当他看到尼亚手中的项圈,尽管这是自求的境遇,夜神月还是忍不住腹诽起来。

明明是个处男,玩得却那么变态。


尼亚手中的项圈比弥海砂平日的装扮更加低调内敛。以单纯的目光来看,如果不是要戴在自己身上,夜神月也会欣赏嵌有柳钉的黑色皮革项圈自带的艺术美感。

尼亚半跪着替夜神月系项圈。他一只手指贴着夜神月颤动的喉结,调整项圈至恰好贴合这个围度。夜神月感到项圈皮质十分柔软,戴着不会感觉到疼。

夜神月无端产生了一种两人不过是在游戏的错觉……尽管他是对方的玩具。

咔哒。

勾扣与扣环的碰撞如同一声讯号。尼亚站起来,似笑非笑地看着牵引带彼端的夜神月。

夜神月为此心神不宁。这份不安立即得到应验:尼亚狠狠一扯,没有防备的夜神月便被拽倒在尼亚脚边;他狼狈地俯在地上。

“你是我养的第一条狗。首先,取个名字。”尼亚假装思考了一会,“就叫你‘月’吧,你让我想起了某位旧识。”

夜神月的眼睛随着这句话不可抑止地睁大了。尼亚继续着独角戏,没把观众的反馈放在眼里。

“希望月不要像我的旧识一样爱惹麻烦,为此我会好好教育你的。”

“尼亚你……”

夜神月忍不住开口,却被尼亚的手指打断了。它强迫地插进他张开的嘴里,压住舌根,引起了夜神月干呕的欲望。

尼亚用高高在上的态度训斥自己的新宠:“狗还会说人话?”

尼亚抽回手指,并不在意上面沾满了夜神月的唾液。没有等候夜神月从干咳中平复,他就迈开步子,似乎漫无目的地想要离开此处。

被牵引带拉扯,夜神月只能被迫跟着对方。就在他即将起身那刻,尼亚狠狠踢向他的腘窝。

夜神月俯身地面向前倾倒,他四肢及时撑住才避免砸中面部。

“谁教你两条腿走路了。”尼亚偏着头,看起来很不满。“很费劲吗?月可是我好不容易抓到的天才狗狗,表现得更匹配一点你的身份吧。”

尼亚忽略了夜神月无言的瞋视。他随后正坐到沙发上,空闲的左手一翻,以睥睨的视角发号施令。

“握手。”

夜神月抹去被带到嘴角的唾液,双手攥紧了又松下去。他微微垂下眼,慢慢搭上尼亚的左手。

“不错。”

尼亚淡淡称赞道。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夜神月,其目光移到掌心上——那是夜神月遭受枪击的右手。

“真可怜。你之前一定遭了不少罪吧。”

尼亚的同情一点也不真诚:他捏住对方右手,恶意揉戳起创伤处。


疼痛席卷了夜神月,他脸上血色尽失。

变态处男,夜神月心里骂道。尼亚是故意的,他确定,对方刻意用这样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的方式折损自己。

夜神月咬住下唇以免发出声音,但他控制不住疼痛产生的眼泪。

泪光难以自抑地在眼眶点缀,积蓄,摇摇欲坠,最终从面颊滚落,滴到施虐者的手上。

这滴泪彷佛一滴雨水落在蛛网上,无心地毁了尼亚精心编织的网。尼亚不禁抬起那只留下泪痕的手,去触碰夜神月湿润的眼角,他的指尖为此沾染上泪水。

夜神月不由抬头,以一种诧异而难以置信地眼神看向尼亚。其表情极其少见地如实反映了心情。

尼亚的脸色变得怪异,显得心烦意乱,看起来就像不确定究竟该怎么做:是该给夜神月一巴掌,还是该做点其他什么的。

他陷入沉思,表情变得严肃,深琥珀色的眼眸里没有暴戾、鄙夷和残酷。

这些都让夜神月感到违和与诡异。他下意识地止住了呼吸,甚至不敢出声打断这一刻,生怕机会就像从指缝流失的沙子。


9.

尼亚解开了项圈。他踢开留在地板上的衣服,示意夜神月动身,来到更开阔一点的地方。

夜神月脸上短暂地露出了困惑的神情,随后疑问在他看到尼亚拿来的一本鞭时得到解答。

想到自己不知道还要陪对方玩多少变态的游戏,夜神月有点两眼一黑。这个处男真是变态得超过想象。

尼亚举起握鞭的手,轻转手腕,一口气挥了下去。长鞭划裂空气,划出漂亮的音爆。

尼亚似乎在试手,对空甩了好几次鞭。夜神月听着那声音,感觉刺耳又疼痛——打到身上一定很疼。

此时的尼亚换了一副模样。不提他甩鞭时利落的手段、挺拔的姿态,他神情的严肃和专注,以及孤注一掷,让尼亚看起来更成熟了。

惩罚而已,难道对尼亚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还是说他只是专业习惯?他这副身手去哪里学的,不会SPK的人都被他练过手吧?

夜神月胡乱猜测时,被尼亚用鞭把挑起了下颔。新鲜的皮革味冲进鼻腔。皮质把柄沿着下颌轮廓滑动,尼亚挑开了夜神月润湿的发尾——黑色耳钉张扬地昭显着存在。

“如果你没有疼到喊‘龙崎’,我是不会停下来的。”尼亚想了想,“停下来。对,停下来后,一切都会结束……”

这话让夜神月微微有些讶然。不需要尼亚道明,他也知道:现在开始,已经不是简单的狎侮了。

如同想让他记住鞭子的触感,尼亚在夜神月身上游走皮鞭。夜神月感到是轻点颈椎的鞭头嵌套的金属环,沿着铺了薄汗的脊柱下滑的是皮质鞭体。就在鞭体停在腰间曲率转折的极点时,他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

夜神月听见尼亚“咿”了一声,腰接着便被恶作剧地戳了戳。夜神月抑制不住地深吸一口气。好气啊。

他在想自己能否坚持下去,通过这场特殊的惩罚,更深地触碰尼亚的内心……


虽说一开始有怄气的成分,但尼亚是心甘情愿回应夜神月蓄意的挑衅的。

回顾他和对方之前的相处,尼亚肯定他们之间已经发展出一种忍让。一气之下就展示自己的主导地位确实是孩子气的做法。

尼亚只要就此打住,道歉,一切就会立刻回归正轨——他成为独当一面的L,夜神月则是L背后的助力——就这样止步于从属,一种安全的关系。尼亚可以自豪地宣称自己鄙夷职权骚扰。

尼亚承认,自己喜欢夜神月折辱的样子;第一次见面,他就察觉了自己为凌辱对方产生的愉悦感。若只是单纯的施虐心态,断不会让尼亚如此困扰——让他困扰的是,普通地待在夜神月身边时,自然萌发的新感情。尼亚对此无所适从。他既依恋夜神月的触碰,又想要蹂躏对方;这两种心情并不冲突,是不是很奇怪?

意识到这样的心情后,尼亚感到很糟糕:连他都弄不懂他自己了。他本来就是欲望匮乏的类型,所以才会为这样的欲求手足无措。尼亚不喜欢这种感觉,他想让这感觉终止——放任自己下去,一定会变得奇怪的,不能抑制住欲望,一定会迷失自我的。

但尼亚内心还是想再靠近一点。他害怕,同时又渴盼着。其实,还想要更多。其他事情也好,都还想继续下去。因此,即便理性叫他住手,他还是抓住了机会。

然而,以羞辱为目的,鞭打并不是最佳选择。既然如此,为何他第一念头就是给夜神月施加同样的伤痕?他为什么希望对方能够接受与自己相同的痛楚?这些问题浮现在尼亚的脑中。

精神上,尼亚发现自己回到了瑞文伯格(Rivenburgh)府——纳特·瑞文伯格生活了十多年的宅邸。这段记忆已经沉淀下来,不再颤动。接过身为纳特·瑞文伯格的记忆,接过这个记忆区域的陈腐、安静与不堪,尼亚沉浸在自我反思中。

一如许多平庸的故事,悲哀而沉闷:纳特曾有过某人,然后,就像所有悲剧的主人公,他失去了某人。让纳特的悲剧更独特一点的,就是他重要的某人是主动离开的,头也不回地独自离去。

纳特,我可怜的小羊羔。

对方吻了吻他。

对不起。不过,你一定不懂吧。

一定是他不够好才会让对方离开的。即便苦苦哀求,无法成为继承人的纳特是没有让对方留下的理由。

……尼亚想借夜神月建立与L的联系。

一定是因为喜欢、因为重要,对方才会惩罚自己的。因为伤痕连结,纳特从疼痛中感受着爱与被爱的喜悦。

……尼亚想与夜神月建立特别的联系。

明明一开始,只是想通过夜神月、L的对手基拉去寻找L的影子。

他对夜神月的感情,那些尚不明辨的感情,尼亚只能尽力不去想这些不该想的问题。

无论以何种身份,夜神月会留在他身边。夜神月永远都是尼亚的东西。是不是因为太过靠近夜神月,他心中才会有太多疑问没办法再忍受?

想要停止这样去想,到此为止停下来吧,尼亚已经不再需要混乱和疑惑了。尼亚只能尽力去想解决问题的办法。

尼亚要跨越界线。他要给予对方,即使不用语言交流、不用身心连结,也能将他们紧紧相连的伤痕。

尼亚要退回界线。就在这场惩戒后,就这样止步从属的界线。即便他的心情于此明了,也要于此终结。


尼亚醉酒时很安静。他在夜神月身边沉睡过去。夜神月很满意。最初一切都好。直到他察觉对方浑身颤抖时,衣襟已经有了水渍。

“对不起。”

夜神月有些无措,然后他反应过来对方是在梦呓。

“你在做梦吗?尼亚。”

夜神月将尼亚颊边的头发拨开,对方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

“对不起,妈妈。”尼亚把头埋在夜神月胸前发抖。

夜神月迟疑了一下,接着伸出双臂抱住尼亚。尼亚立即依过去,紧紧回抱他。

“别丢下我,”尼亚轻声道,“别离开我。”尼亚把他抱得更紧,不肯放开。

“我不会离开你的,”夜神月用轻柔的音量附耳安慰,“乖孩子。”

夜神月感受到对方纤细硬朗、骨点分明的身体,不像妆裕,一点也不像,但对夜神月来说都还是小孩。尼亚还有点发抖,夜神月把他拉得再近一些。过了不久,尼亚就不再颤抖了,身体也变沉变暖和。尼亚沉沉地睡过去,独留夜神月思绪万千。

怎么会这样,夜神月心想。还要我当未婚妈妈?嗯?

他是可靠的哥哥、优秀的儿子,L的宿敌,教徒的信仰和挡箭牌,女人甚至男人的梦,就连尼亚过去也是追踪L对手的影子。所以,尼亚如今追求的东西确实让夜神月混乱了。

夜神月应该高兴,进展如他所愿……或者更甚。

夜神月并非不高兴。他不会拒绝对方递给的一把刀,他要合理运用手中为数不多的武器。

然而,夜神月一点不感到满足,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心态。

他把这归结于自己的心跳竟会为此动荡、忧郁而古怪。


给夜神月背上的伤口酒精消毒后,尼亚开始缠纱布包扎。

尼亚心中忖度为什么夜神月一直忍耐到自己停下。他知道一本鞭打在身上有多痛。

但尼亚心里也感激着夜神月的忍耐,为此他们的联系更多了。当夜神月的伤口结痂成永久性的疤痕时,每次通过监控,他都可以回忆到两人最近距离的今天、他们站在同一位置的今天。

就这样结束了。他接下要和夜神月道歉,然后他们会永远保持着体面的距离。这样就够了。

跨越界线后,是时候退回去了。

……他早该知道,跃过界线不过是饮鸩止渴,他一定会想要更多的。

尼亚额头靠在夜神月背后,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

“不要回头。不准你回头,基拉。”尼亚说,“你胆敢看我一眼试试。” 

“就这样让我静一静。”

尼亚哽咽起来。


若是以往,令尼亚感觉自己占据主导能让一切容易得多。

今日不同以往。

夜神月习惯性地迅速判断,迅速归整出一个最直接、最简单的应对。

“我没想到你是个胆小鬼,尼亚。”夜神月平静地说。

这话把尼亚呵住了。尼亚更没料到夜神月会直接转过身。他看到基拉那副盛气凌人的神情又回到了夜神月脸上。

尼亚不由自主地后退,直到腘窝碰到沙发座包后条件反射地坐下,夜神月才在与他膝碰膝的位置停了下来。

他曾在此被尼亚屈辱地打上耳钉,谁想到一年后的现在。夜神月愉悦地想,还有未来……

夜神月俯视着尼亚。他双手撑在屏包上方,靠近尼亚头侧,困住了尼亚。

即便从混乱中恢复了理性,尼亚的表情还是很失态。他从尼亚的仓皇中窥视到了对方的内心世界。从小到大,这类反应夜神月看过无数次。他对此得心应手。

夜神月俯身吻上毫无防备的尼亚。

这是逼迫对方不要回避的技巧,夜神月根本就没有指望得到回应。

“为什么不敢承认你喜欢我。”

夜神月看到尼亚目瞪口呆的样子很想笑,但他不得不咬住嘴唇,做出坚定、温柔和不可抗拒的样子去质问。

夜神月再次凑近尼亚。这次,他的双唇在咫尺之间停下了。夜神月等待着尼亚的确定或退缩。


尼亚重新和自己争辩。

尼亚说:“夜神月是基拉!”

他的心回答:“你是L,门当户对!”

尼亚不堪就范:“夜神月善于蛊惑人心,连高田清美都是他的俘虏!”

他的心复述道:“你也是他的俘虏!”

尼亚进行最后的挣扎:“喜欢上夜神月的话,我就要完蛋了!”

他的心似乎无法反驳:“确实如此,你完蛋了。”

尼亚绝望地想,他要完蛋了。

尼亚产生了一种恐惧:他感觉熟悉的一切要崩塌了。什么都完了,什么都毁了。

“那又有什么关系,”他的心继续说道,“你不正是向夜神月寻求救赎,祈求复生吗?”


太荒唐了,尼亚想。他鼓起勇气,轻轻碰了一下久候的双唇。

扑哧。

不是错觉,尼亚听见了夜神月的轻笑。

“……不准笑。”

“对不起,你真可爱。”

夜神月肯定不会明说,这不妨碍尼亚明白他的意思。

尼亚撅嘴的样子娱乐到了夜神月。他努力抿嘴抑制笑意,顺手挑起尼亚发鬓的一绺挫揉,不一会儿便向上滑动,指梳插入尼亚发间轻轻梳理,似乎想要把对方绵羊毛般的卷发弄顺弄平。

夜神月从一边轻柔地扯动头发,将尼亚的脑袋调偏一点角度;尼亚才明白了夜神月的意图。

夜神月阖上双眼,清浅地摩擦尼亚的唇,手也不停下梳理的动作。尼亚放松肩膀。于是夜神月开始吮吸尼亚的唇,尼亚就这样贴着对方。他听见夜神月若有似无的叹气声,对方直接撬开他的唇线,舌头轻拂齿根,示意让他进去。

尼亚慌忙张开嘴,感觉自己就像乞食的雏鸟。夜神月继续轻柔地加深这个吻。尼亚偷瞄了夜神月一眼,发现对方没有睁眼的打算后便光明正大地窥视起来。夜神月的表情暗示对方自持大于享受,所以这更可能是新手指引。

尼亚哼了一声,他手臂环住对方的脖颈;夜神月的眼睛睁开了,就好像在确认尼亚在干什么。他们短暂地中断了这道吻。

尼亚舔舔湿润的唇瓣,把两人的唇再度压在一起。他的嘴唇动作起来,试图模仿夜神月吮吸的动作。但尼亚没有照搬夜神月恰到好处的力道,他的双唇急切地蠕动,吻得更为灼热。尼亚不时啃咬对方的唇瓣,火热而饥渴的方式令夜神月下意识地想要退缩。

但在夜神月挪动嘴唇的时候,尼亚钩住他的脖颈,反倒把夜神月往下拉。尼亚借势把他推倒在沙发上,干脆地跨坐在夜神月身上。

两人的位置变了,尼亚得以居高临下地欣赏了一下自己的学习成果:夜神月还在喘气,金棕色的发丝凌乱地洒在他颊边,遮掩不住脸上蔓延的热度。尼亚感到局面回到了掌控中。

尼亚俯身想要继续,夜神月却侧过头勉强地避开了他的嘴唇。

“尼亚……”

“对不起,你真可爱。”

小心眼,夜神月心里嘀咕。

夜神月瞪眼看着尼亚,顺从地被尼亚攫获嘴唇。为了跟上这激烈的吻,他不得不抓住每一丝间隙换气。太近的距离被迫地与之纠缠呼吸。

夜神月从不纵欲,与女友们的情事就像履行义务;故而面对满载欲望和饥渴、比女孩们更具攻击性的需求时,夜神月甚至难以跟上尼亚的步调,只能勉强地回应。

学得真快,夜神月气喘吁吁地想。他这回可算是作茧自缚了。

夜神月抓住时机咬了咬尼亚的舌尖。尼亚接受了夜神月的抗议,显然不间断的长吻让对方也疲乏了。

“下去,冷死了。”

当尼亚以眼神询问时,夜神月以“你会停下来吗”的质疑眼神作为回答。

尼亚乖乖爬到沙发另一头,看着夜神月背对自己,从地上捡起衣服慢条斯理地穿上。

夜神月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望望挂钟,转过身面朝尼亚。

“生日快乐,尼亚。罗杰和我提到了。”

如果是一直看着自己的罗杰,他的自作主张也能理解了。不过他应该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吧。尼亚胡思乱想着,随便说道:“我能指望你避开监控变出礼物?”

夜神月一愣,然后他坏笑着走近尼亚。

“要现在拆你的成人礼吗?”

夜神月左手扶在尼亚身侧,右手中指插入门襟纽扣间的空隙,暗示性地勾了一下。

太色情了,尼亚咋舌。

刚刚都没让他明白玩火自焚吗?不过……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不错的礼物。”

尼亚从善如流,他伸手去解对方的衬衫扣子。

夜神月会后悔的。


SPK成员们对着监视屏指指点点。

他们停止了酒会,围观起上司和囚犯的戏码。

既然全天监控下上司都可以不知羞耻地干这干那,身为下属的他们自然也可以没皮没脸地看这看那。

“没想到尼亚是施虐癖……我忍不住开始同情了……”

谢班尼遐想了一下夜神月今后的遭遇,不可避免地变得面红耳赤。

“今晚本垒打。是我赢了。”里特娜得意地笑了,“你们要请我去小妞最辣的酒吧。”

“尼亚应该不会介意我们明天带薪旷工。”里斯特转向老人,“虽然可能性很小,不过还是得问一句:要和我们一起吗?”

“我就不了。记得晚些过来补班。”

罗杰摆摆手示意SPK们离开。

罗杰揉着太阳穴。他一个老人家不想醉酒,也不想看他带大的孩子的性变态游戏实况。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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